羌笛悠悠,天空零星,飘起了雪花,城南荒野中,叱咤声,破空而至,盖二少年,斗于杂草中。
其一曰李白,陇西顽童也,羊皮肚兜,掩红遮羞,眉凝冰屑,然双眸灼灼如寒星。其一曰颜士讵,耕读世家,筋骨初成,裘褐敝旧,面颊冻赤若朱红。二人素因争逐陇西第一有隙,今狭路相逢于荒野,童忿骤发。
“今日,不是你死,就是我亡。”
“昆仑之巅,我悟了,大悲荒天剑诀。”
“你以为我会怕吗?很不巧,在九幽炼狱的每一个孤独夜晚,我悟了。
九幽绝命枪。”
“我这一剑可破山海!
所爱隔山海,山海皆可平。”
“我这一枪可绞日月!
所恨如日月,日月烬相灭。”
“起枪!”
“亮剑!”
“喂!我说你们俩个是不是男人?能不能快点?我都等不及了!俩个大男人,咬油喃水的,真磨蹭!”
“再不打,一会儿天黑了,妈妈喊我,就该回家吃饭了。”手持长棍的少年亦不满的喊道。
李白这家伙真是磨蹭,每次决斗,都要叽里呱啦的说上这么一大段。名字也就马马虎虎,不如我的“小鸡偷玉米”起的霸气又传神。
陇西大比的初选,我们三人都要参加,拿了第一的,便是我三人大哥。
李白以手中短棍为剑,率先刺出一剑,手握长棍的颜士讵猝不及防,被刺中左肩。吃痛下,奋力旋转长棍,荡开李白短棍,斜刺里劈出一棍。李白勉强挡下第一棍,奈何对方顺着短棍顺势滑下,劈在李白右手食指处,李白吃痛,疼的咧嘴,未弃棍,二人却是嘴硬,都不肯喊疼。
“不行啊,颜老弟,我们这么打下去,互相打成猪头,回家又要挨骂。”李白眼角泛着泪花,咬牙说道。
“有道理,那我们还是按上次的打法吧,不许打手,刺身子。只能拍屁股或大腿。”
“好!!!”
二人遂在荒地上,拿着木棍,上下敲击戏耍。嘴里还自发的配着各种声音,“嗬呵哈嘿......”
就你们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想参加陇西大比?几名衣着华丽的少年,把玩着串珠,略带玩味的看着李白三人。
李白闻声看去,见是几名年龄,略长一二的少年,倒提着木棍,正待上前理论,张狗儿将其拦住,小声说道:“说话的乃是本地第一富豪刘勺,身后的锦衣少年,乃是当今县令的小公子,我们惹不起。”
“管他什么豪门巨富,县令强权,平白无故骂人,就是不对,说我们菜,那来啊,比划比划。”
刘勺挽起衣袖,诧异道:“呦,这小子还想和我们比比,那就让你知道差距。”
少爷,这种货色,交给小人就行。富豪公子的奴仆,弯腰谄媚的笑道。
怎么?陇西大比,也是你的奴才,替你参加吗?李白轻蔑一笑。
哼,废话少说,富豪少年拔出长剑,铮的一声,向李白袭来。
你竟然用真剑!
废话,小孩子才用木棍。
仓促之下,李白忙挺棍遮挡,噹的一声,棍棒并未被斩断,反而发出金属相击的刺耳声。
刘勺轻咦一声,剑法更加凌厉。
“杨公子,你看这二人谁胜谁负?”一名鹅黄裘袍少女,声如黄鹂,清脆悦耳,好奇的问道。
“当然是刘勺,刘勺一家祖传刘氏劈发剑法,同龄人中罕有敌手。”杨公子羽扇轻摇,似乎对刘勺颇为赏识。
“挡刘少者,草木俱碎。”周围的纨绔子弟,吹嘘吆喝,兴奋的喊道。
“可惜,刘勺的剑法总是按部就班,缺少变通。就比如刚才的那一劈,虽被挡住,却能顺势滑下,斩其手指。不要忘了,刘勺拿的可是真家伙。”杨公子的目光也从二人身上,移到了少女羞红的面颊。
刘勺初听颇为受用,听到后面,虽然恼怒,但也不敢造次,毕竟县令的公子,不是他一个商贾之后,可以招惹得罪。
李白听着则是一惊,这衣着普通的杨公子,话虽歹毒,眼力却是不凡。
杨公子身旁的一名少女,目露崇拜。“不愧是杨大哥,自有一番见识。”
杨公子闻言,并未言语,显然十分受用。
刘勺听着醋意陡升,此女乃是中州长史之女,若能博得美人青睐,日后博取功名,必将事半功倍。
刘勺加紧攻势,剑法大开大合,此时他就是再笨也明白,李白的棍子打在身上,顶多受伤。手中的利剑,轻则见血,重则毙命。
李白面对这种近乎无赖的缠斗,渐渐招架不住。深知,若再拖下去,必败无疑。暗一思量,脚下踉跄,佯装摔倒。
刘勺见敌人,脚下虚浮,败相以呈。牟足劲力,刺出一剑,欲斩断李白右手。臭小子留下一只爪子,也好让你长长记性,日后见了本大爷绕道走。
谁知,李白在将要倒下的瞬间,以右脚为轴,左脚猛的向前踏出一步,欺近敌身,双手奋力桶出一棍,命中刘勺咽喉。
受此重击,刘勺顿觉气塞,一口气没上来,登时晕倒。
奴仆见状大惊,翻身上前,忙掐其人中。
其余纨绔子弟的奴仆,怒吼一声,一拥而上。
李白毕竟年幼,奴仆皆是成人,没招架几个回合。
便被众人拳打脚踢,围殴于角落。
张狗儿与颜士巨拼命抵挡,护住李白要害。
“住手,刘勺已经输了,你们一群大人,欺负一个小孩,算什么本事。”
杨公子,羽扇轻摇。轻蔑的看了一眼,倒地不起的刘勺。
众人闻言,纷纷收手退下。
李白全身,被踢打的灰头土脸,狼狈不堪。幸亏这些奴仆并未习武,中招虽多,皆是皮外伤。暗道自己的功夫还是不到家,被人围殴,便乱了阵脚。
小子,叫什么名字?
李白。
“陇西大比的初赛你通过了,十日后便是正赛,我期待你的表现。”
杨公子收起折扇,潇洒的转身而去。
这小子比我还能装!李白暗骂一声。
狐疑道:“杨公子说的算数吗?我还没参赛,怎么就通过了。”
“你方才击败的刘勺,便是通过陇西大比初赛的选手,你既然胜了他,自然有资格参赛。”杨公子的奴仆不屑的回道。
“大哥,我们就知道你行。”看着比自己伤的还重的张狗儿,颜士巨。李白不禁大为感动,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们,为我挨揍。
冬冕欲早归。
“李白吃饭了!”
“我再玩会儿!”
“你看你,又玩的满身黑青,今天怎么这么多伤?
儿刚才爬树,不小心掉下去刮伤了。
以后把那慢点,走!回家去,今天吃烩白菘。”
“是腌好的白菘吗?”
嗯!
古人云:几日清霜降,寒畦摘晚菘。
冬日的北方,缺少新鲜蔬菜,从霜降之后,一直到立冬,人们在贫瘠的土地上采摘白菘,陇西各城镇的大街小巷,都在交易白菘。人们拉着板车、推着小车,全家老少齐出动,一车车买回家,储存并腌制白菘的劳作场景,谱写出北方美食的一幅朴素画卷。
人们把收好的白菘腌制储存,以备在漫长的寒冬中补充营养。长辈们选择棵大、实心、无腐烂的新鲜白菘,再去掉外层老叶和根部。
要避免接触生水,否则易腐烂。再根据瓮的大小,将白菘一整颗或切成条块状置于翁中。
白菘与盐,按五十比一的比例,逐层撒盐并涂抹均匀,腌制两小时以上,使白菘析出水分并软化。
将腌好的白菘挤干水分后,装入无水无油的干净陶罐、瓮中,每层用力压实以排出空气。倒入析出的盐水,并用压菜石头,压住白菘,确保完全浸没。
密封后置于阴凉处发酵,七天左右每一片嫩叶,开始变酸,但最佳口感需四十天以上。过程中需保持白菘完全浸没,避免接触空气发霉。
所用盐粒,首选河东盐池,其盐“色如水晶,味甘淳美,可使腌制的菜叶色泽金黄,其次:选三川井盐,可能使菜色发灰但不影响风味。其三:海盐杂质较多,矿物质丰富,不适宜腌菜。陇西北境恰存一罕见崖盐,此地产盐色如琥珀,味清美。
发酵温度控制在五度左右为佳,低温环境更利于乳酸菌生长,避免高温导致腐烂。
如此便可腌成:“色如象牙,爽若哀梨”的白菘。
从瓮里刚捞上来的白菘,混杂着盐水发酵生成的酸甜汁水,馋嘴的李白总要偷偷舔上几口。
舌尖味蕾传来的美好,让李白总是闭眼回味,怎么会有如此美味的食物?
看着趴在案板周围的孩子们,李夫人也会切一些生菘,分给孩子们吃。
美食的等待总是漫长的,性急的孩子开始乒乒乓乓的敲打碗筷。
烩白菘,讲究的就是一口锅气,大铁锅,柴火慢炖,当揭开锅盖后,伴随着白菘与锅气混合的香味顷刻间充满整个餐桌。
孩子们按顺序排队打饭。
面对如此美味,李白每次都要满满的吃上三碗方休......
嗝...
嗝...
嗝...
望着熟睡中的李白,李夫人宠溺的拿起小脚丫闻了闻。
“十二的脚丫子,比小十一的臭。”
“臭,你还喜欢闻。”李客说完,轻轻拿起孩子的臭脚丫,闻了闻。“有脚汗了,十二长成男子汉了。”
“夫人!”
相公...
烛火下,李夫人双眸含笑......
睡梦中的李白,恍惚间梦到:青白二色的雾气萦绕,身处一汪碧绿寒潭,脚下一朵丈宽莲叶,晶莹剔透,谭中游鱼稀可见。莲叶随水波漂荡,不知何所去。
手握一支秋毫,“嗯?这是何地?手中怎会多了一只笔?有笔无纸,难道要在虚空写字?”
眼下无事可做,遂俯身蘸着潭水,在莲叶上描画,圆圈、砖瓦、老者、小马......当画出一柄木棍后,异象陡生,笔端,似有气息凝结,李白盯着笔端,青白二气,出神片刻,摇摇头,接着又画出一柄剑,收笔后,青白二气融入笔中,笔端轻微颤抖,向外隆起,生出几片绿芽,李白但觉这一方天地中,青白二气源源不断,涌入笔端绿芽,须臾间,没等李白回过神,绿芽向上,开出一朵洁白的青莲......
“咦!”遥远的虚空中,似乎传来一声惊叹:“梦笔生花!”一名须发皆白的青衣老者,正待落子,忽被打断,猛然起身,望向远方。
“梦老,棋局已入生死,您怎么走神了?”一名约三十岁的蓝衫男子,疑惑的问道。
“哈哈!多少年了,我竟感受到了这传说中的梦境。”
“欧?您的意思是,又有一名风华绝代的天才出现了?”
“不错!希望这个,不要似你这般短命!”